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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30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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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雪

第二天一早,孟聽雪去了公安局,作為二十年前火災案的目擊證人,申請重啟調查當年命案,追訴孟青州涉嫌故意殺人罪,同時起訴成縣小學前任校長林克傑多次強。奸幼女。

二十年前的陳年舊案很難補充證據,需要重新與被害人家屬覆核,覆核案發現場,對當年屍檢報告重新評估等等。

重新取證非常困難,而人證之外的工作孟聽雪插不上手,眼看事件就要再次沈沒,孟青州即將被無罪釋放,這件事也會變成證據不足的積案。

孟聽雪整宿整宿翻著資料不肯睡覺,她想把孟青州送進監獄,她一定要把他送進監獄,可幾乎所有人都告訴她,起訴成功的把握不大。

難道真的要這樣放過他嗎

她不甘心的,怎麽甘心。

直到某天,微博上有個不起眼的新號突然曝光了一件事,是關於林克傑的。

此時的林克傑已經成為成縣教育局內舉足輕重的人物。

孟聽嵐並不是唯一的受害者,當年被捂嘴很多的女孩已經三十多歲了,還有的成為了母親,無一例外這件事成為她們了心中一根刺,她們大多覺得恥辱不願說出來。

不知是誰找到了她們,並說服她們,寫下了近萬字的個人自述,聲聲泣血,微博後續被幾個大v轉發沖上了熱搜,事情在這一刻開始發酵,引發熱議,同一時間孟聽嵐的死也很快被民眾扒出來。

號稱“成縣熱心村民某某”的村民在微博講述了自己從父輩聽到的孟青州的故事。

孟青州婚後沒有工作,嗜酒愛賭,喝醉就喜歡打老婆,把老婆打跑了後就打女兒,兩個孩子從小被虐待。在他知道大女兒被長時間性。侵後,卻不報警,反而是把女兒當成情。色交易的工具人,斂取錢財。最後把反抗的大女兒活活打死,事後放火畏罪潛逃。小女兒遺棄在孤兒院不聞不問二十多年,眼看小女兒長大成人能賺錢了,近期又開始找上小女兒索要錢財。

這件事引發民憤,網友的關註點開始從林克傑轉向孟青州,紛紛譴責他喪心病狂,妄為人父,殺人放火牢底坐穿!

相關部門高度重視,很快成立專案組,開始徹查當年案件,重新調查取證。

孟聽雪在忙碌中度過了陰沈的早春,輿論的力量是強大的,案件調查之後,孟青州的案子會在半年後進行初審。

這一刻,孟聽雪還是覺得不真實,一切都太順利了,從受害女孩團結發聲到這位解真相的熱心村民,再靠輿論推波助瀾引發關註,像是背後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推動事件發展,幫她揭開真相。

孟聽雪隱隱知道是誰在幫她,她也曾數次試探過顧西遲,但他始終保持含糊態度,不承認也不否認,孟聽雪也不好再逼問。

孟聽嵐的屍體在二十年前屍檢後就火化了,因為無人認領,骨灰盒一直留存在殯儀館。

孟聽雪聯系上殯儀館工作人員後繳納了寄存費,把骨灰盒抱走,葬在了安京的墓園。

墓園在郊外,有大片的田野和彎曲的溪流,環境不錯,孟聽雪知道她一定不想再回到成縣,所以留在安京入土為安最好不過。

孟聽雪沒有一張她的照片,墓碑上只刻了名字,她的長相也在記憶長河中逐漸模糊,她只記得那雙柔軟靈巧的雙手撫過她的發,編成漂亮的辮子,她本該是像莉莉一樣可愛的女孩子。

姐姐,那些壞人都被抓起來了。

你可以安息了。



孟聽雪的治療在緩慢有序的進行,顧醫生說她的幾個人格都願意配合治療,但她每天還是會重覆做噩夢,醫生給她開了藥,再後來開始慢慢能睡整覺,但也時好時壞的。

進入三月,孟聽雪在骨時這邊的工作交接完畢,項目組發了獎金,她用這筆錢買了輛通勤開的車子,是一輛白色SUV。

項目結束,她回到泠音辦公,近期工作不多,下班也比較早,下班後她會開車繞到骨時科技園,接顧西遲一起回家。

天色稍暗,路上車流數不勝數。

道路經過一段緩坡,車子勻速向前,顧西遲接了個電話,沒聊幾句回了幾句好就掛斷了,之後一直低頭回消息。

透過車內後視鏡,孟聽雪看到了他手背的疤,顧西遲左手的紗布已經拆除,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縫合後真實的傷口。

刀疤從手背蜿蜒到腕骨,有近十厘米,黑紅色,像是一條蜈蚣趴在他手背。

孟聽雪盯著他的手,許久沒說話,顧西遲似乎察覺到什麽,放下手機: “剛張縱給我打電話,說下周要去覺靈寺,那邊景色不錯,你想不想去看看”

孟聽雪反應遲鈍地問: “我自己去嗎”

顧西遲說: “當然是我和你去。”

“好,”孟聽雪幾乎沒思考,脫口而出,話出口又覺得自己太不矜持,咬了下唇: “我得給你當司機,醫生說你的手要註意一點,不能開車。”

“……確實。”顧西遲停頓一秒,接著意味深長道: “你得對我負責。”

從地下停車場上了電梯,這句話還一直在孟聽雪耳邊回蕩,像是一顆小石子丟進了她的心湖,泛起層層漣漪。

電梯裏沒有別人,孟聽雪站在他的左側,轎廂燈光昏暗,她垂頭看顧西遲手裏拎著兩個透明塑料袋,一袋蔬菜,一袋生鮮。

逐漸地,她的註意力從塑料袋轉移到他的手,他的手指因用力被勒出一條紅痕,猶豫幾秒,她伸出手想去幫他提。

手指剛剛往前一伸,顧西遲的手機又響起,他擡起手,與她的手背恰巧碰到一起。

孟聽雪像被燙到一般,條件反射地把手縮了回來。

顧西遲看了她一眼: “怎麽了”

“沒什麽。”孟聽雪低頭,快步走出電梯。

顧西遲接完電話把手機裝進褲兜,換了個手提著蔬菜,快走幾步,自然的從身後牽住她的手。

孟聽雪緊張地蜷了蜷手指,卻沒有拒絕。

回到家,顧西遲提著蔬菜走進廚房,孟聽雪跟進去: “我今天想吃糖醋排骨。”

顧西遲低頭“嗯”了聲,拿出切好的新鮮肋排,打開水龍頭沖洗,孟聽雪直接過去從身後抱住了他,鼓起勇氣說: “我來做吧。”

溫暖的懷抱,令他越來越柔軟的心臟再難自控。

“你會做”顧西遲沒阻止她的動作。

“你教我,以後我做給你吃,好不好”她的聲音小小的,很溫柔。

顧西遲心尖一顫,僅僅是“以後”兩個字就令他生起許許多多浮想聯翩的念頭,他真的還能有以後嗎

“阿遲。”她的聲音帶著幾分不確定的顫。

這是重逢後她第一次這樣喚他。

“嗯”他應著,語調微微上揚。

“我們在一起好不好”

孟聽雪從沒有說過這種話,她也不善言辭,臉熟的像蒸熟的蝦子,貼在他的背上,隔著單薄襯衣,有源源不斷的熱量傳到他的身上。

這是顧醫生教她的,他說遵從自己的內心,勇往向前。

她勇敢了,所以他聽懂她的心聲嗎

顧西遲繃緊著身體,像被一顆巨石砸中,巨大的不真實感充斥而來。他扣住了她的手腕,將她拉進懷裏,孟聽雪不敢看他,埋頭就要往他懷裏鉆。

顧西遲用溫熱的手掌捧住了她的臉,垂眸看向她的眼,想讀出她的情緒,想確認她是因為愛他,不是因為對他的依賴和感激才產生和他才一起的想法。

他的遲疑令她心慌,她好怕他不答應,嘴唇顫動著,心一直懸著,像泡在大海裏,只有他是可以救她的浮木,所以她想緊緊抓住他。

顧西遲閉了閉眼,把她抱緊在懷。

耳邊仿佛還能聽見那個十七歲的少女字字如刀的話。

他心想,就這樣吧,那些不好的事永遠想不起來也罷。

他太累了。

沒有精力,也沒有時間再去計較,他已經錯過了七年,還有幾個七年可以蹉跎。

至少現在她在他身邊,她的體溫是真實可觸的,不再像夢中,遙遠又虛幻。

這就夠了。

“好,我們在一起。”



晚飯後,孟聽雪靠在沙發上玩游戲, 《未藍》全平臺通玩,上市近一個月,網上已經出了好多攻略和測評,故事從第二章開始以雙視角切入,玩家可以選擇絳雲或青緹為主要角色。

孟聽雪玩的是絳雲,雖然網上更多喜歡的還是青緹,因為他一出場就站在頂端,深謀遠略,聰明孤傲,很有古代梟雄的風範。比起青緹,絳雲的人物顯得有些傻白甜,她並沒有什麽家國情懷,她只是因為喜歡青緹,所以才想上戰場去尋找他,但隨著劇情的展開,絳雲也逐漸成長,角色豐滿起來。

孟聽雪很喜歡隨絳雲慢慢成長的過程,她選的是簡單模式,卻還是在剛走出地下城就被一個攔路小boss砍死N次,她握著手柄,倔強地準備嘗試第N+1次。

不知何時起,顧西遲已經坐到她身邊看了一會了,他伸長胳膊,以一種把她圈在懷裏的姿勢握住了她兩只手: “這只怪對你的光劍是免疫的,你最好使用物理攻擊。”

孟聽雪的背貼在他熟悉的胸膛上,她心臟一緊,身體僵住不動,任由他按住她的指尖帶她操作,不出一分鐘,那只虐她無數遍的機器人被打散了架,哢嚓一聲,過關了。

孟聽雪心中一喜: “哇,我好厲害!”

“嗯”顧西遲啞聲失笑: “再說一遍,誰厲害”

孟聽雪像是一只被拿捏住的布偶貓,肩膀瑟縮了下: “你好厲害。”

顧西遲笑了笑,接過她手裏的手柄,與她挨靠著: “我帶你去個地方。”

孟聽雪來了興趣,盯著屏幕看他操縱著絳雲一路熟練地跋山涉水,砍死幾只小怪來到一片荒漠,孟聽雪沒來過這: “來這做什麽”

顧西遲: “有個隱藏任務。”

絳雲跳到了荒漠的一塊大石頭後面,在那發現了一只雪白的兔子,它系著粉色蝴蝶結,蹦來蹦去的像在找東西。

絳雲過去與它對話,用幾塊石頭與它交換了稀有裝備,孟聽雪驚訝問他: “小兔子居然還是個移動商店,你用什麽換的”

絳雲打開背包頁面,顧西遲指給她看【月亮碎片】, 《未藍》的故事背景是在未來,此時的地球已經脫離原始軌道,月球被一顆巨大隕石撞擊脫離了地球,再也不是地球的衛星,撞擊殘留下的隕石碎片穿越大氣層留在了地球上。

孟聽雪見過這種石頭,一開始以為沒什麽用,都沒有特意去撿,原來可以和小兔子換東西的。

她看著小兔子忙忙碌碌的背影,突然想起什麽,和他說: “我覺得這只小兔好像我。”

顧西遲眉梢微揚: “為什麽這麽想”

“因為……”孟聽雪說: “你是月亮,只要我努力追著你跑,我的世界就不會一直是灰色的了。”

顧西遲沒想過她是這樣理解的,他楞住好半晌: “可月亮已經碎了。”

“那我不是在努力收集碎片了嘛,總有一天會把月亮拼起來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顧西遲總感覺自己好像被撩到了,原本準備好的臺詞也被她先發制人,這讓他有些許挫敗。

他低低笑了聲,手腕倏然收緊,孟聽雪整個人摔進他懷裏,游戲手柄脫手掉落在地,孟聽雪低頭想去撿,下巴卻被擡起來,在她反應不急的情況下,呼吸被奪走。

甘洌的氣息一瞬間席卷而來,孟聽雪放在腿上的雙手攥緊,長而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著,掃在他的臉上,癢癢的。

顧西遲吻住她的唇瓣,一下下,動作輕柔像在親吻花瓣,見她並無抗拒之意,逐漸加深了這個吻,吮吸,廝磨。

孟聽雪的心口被小鹿怦怦亂撞,身體在他懷裏癱軟,像是被抽去了脊骨,要化作一灘水。

顧西遲左手臂摟住她的腰將她往上提了提,扣住她的下巴,掠奪她的每一分呼吸。

孟聽雪的手不知道放哪,費勁的想呼吸,嘴巴剛張開,被他得逞的撬開牙關,長驅直入。

不過過去多久,他終於短暫松開她,與她額頭相抵,呼吸纏繞,鼻息間全是他身上熟悉的氣息。

孟聽雪大口喘著氣,總覺得這時候是不是該說點什麽,可是她該說什麽呢,想了好一會,她突然說: “你……你的嘴唇沾了我的口紅。”

顧西遲: “……”

孟聽雪穿了件寬大的睡裙,露在外面的鎖骨瑩白光潔,像是發著光,給人強烈的視覺沖突,

她靠過來,用柔軟的指腹輕輕摩搓著他的唇,幫他擦去沾到的口紅印。

明明是很正常的動作,落在她手上卻變得旖旎暧昧。

顧西遲覺得他不能再待下去了,後面他無法保證自己還能不能克制住。

他們才剛剛在一起,不能嚇壞了她。

他偏了偏頭,躲開她的手指,想離開去沖個澡,懷裏柔軟的人一下子撲過來摟住了他的腰,鼻尖溢出綿長的音節,像撒嬌的貓: “再抱一抱吧。”

溫軟的觸感令他頭皮發麻,強烈刺激著他的感官,身體也脹得微微發疼。

顧西遲在心裏暗罵一句。

草。

難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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